仙都,位于浙江省缙云境内。其集“奇、峻、清、幽”于一地,汇"峰、林、洞、瀑"于一域的“仙”味,早已在不少旅游广告中领略一二。尤其是鼎湖一景,那石峰矗立,水光映天,长堤静卧,乡女过溪的优美照影,给我印象极为深刻。但想,与仙都同类的地质地貌,在华东闽浙颇有选择余地。等等吧,竟久久没有动身。
去岁11月25日去义乌,终于也去了仙都。两个多小时以后的晚上到达,热情的朋友已经为我安排了住宿和旅游计划。次日清晨,朋友租车来接,只有15分钟车程光景,就到了整个风景名胜区的核心——鼎湖峰。是日,还未进入气象意义上的冬天,但在山区,却是一片初冬的景象。暗淡的旭日,稀疏的山木,在落叶沙沙,鸟声啾啾中,显得格外宁静。尤其那平静的湖面,浅显,很是安全;明澈,游鱼见底。久矣,没有这种世外桃源的感受了。真得感谢上苍,安排了这样一个旅游淡季,将整个景区供我俩独享。我们边走边聊,蓦然抬头,一座如庄子笔下大鹏鸟巨翅的石壁赫然矗立眼前,几乎暗淡了前空。往上看,云雾缭绕,是轻纱在飘动;带有苍松翠柏的灰黑色石体上半部分,若隐若现,形象诡谲。平素不信神怪,此时也不免一惊:内里藏的究竟是女妖还是女仙?尽管略有惊恐,但还是无法眼离:太美了!这就是鼎湖峰,俗称石笋!你可以说他阳刚,也可以说她秀美。“崇高”和“优美”这对传统西洋美学中的范畴,历来泾渭明判,却从来没有像在这里会进入逻辑矛盾中。
上山,我们乘的是电缆车。车厢大约一米多见方,左、前、右三面透明。随着徐徐斜升,下方榛榛草木,怪石嶙峋者,历历在目。一股缆绳即将断裂的惊险之感,阵阵袭来:心想,果真如此,即使不为粉虀,丧命也断然无疑。强作镇静之下,只能侧首远望。不看罢了,一看,竟被一片景色所吸引:那是与世无争,古朴恬静的田园诗啊!一边是郁郁葱葱的群山,另一边是空旷的远方。轻缓流动的山溪,轻缓得似乎凝固在美妙的瞬间。在此自然背景下,收割完的稻田干干净净,如黄色的绒毯,随地势成形;农舍中飘出的袅袅炊烟,仿佛可以闻到农家的饭菜香味。耕牛——不是铁牛——也自得地享受着收获后的悠闲,似乎活得比人还好。也就在遐想间,山顶到了。走出缆车,步上观览亭。其时,日高雾散,视阈清明。再看170.8米高的鼎湖峰,已在近处的脚下,裸露出真实的面目。它如同一条方扁大石条,被某种神力插入大地。所谓“笋”尖,则是那些不畏恶劣条件的松柏远视形象。应该是那些不好断代的鸟儿,泄粪时将树种带到了顶端。峰巅苍松翠柏间有一小湖泊,湖水大旱不竭。据说里面还有鱼!这就奇了怪了。悬崖峭壁,常人是上不去的;相传乾隆年间有一采药老人上了“笋”顶,但不会携带鱼种啊!不知科学理论能否就鼎湖鱼的来源作完满解释?
关于此峰的攀登,据说前几年还发生过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。先是一伙国际攀崖高手,在作了充分准备之后,在当代技术手段保护下,登上了顶峰。其时,媒体云集,很是轰动。也就在相近的时候,当地有一位“土民”,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条件下,徒手也上得了顶峰,引来当地居民一片欢呼。活动主办方非常恼火,据说开始不愿意利用既设的设施帮助土民下来。不过,银子还是很有威力的。职业高手被先进的媒体宣传了,而那位冒险的土民却没有被报道。如果传说是真,那真是亵渎了仙都的山水草木,飞禽走兽。
壮丽又优美的湖山景色,夹带着谜一样的自然现象,古往今来吸引着众多王公贵族,高僧仙道,文人雅士造访于此,留下了种种痕迹与传说,供后人凭吊。白居易诗云:“黄帝旌旗去不回,片云孤石独崔嵬。有时风激鼎湖浪,散作晴天雨点来。” 而宋人王十朋则带着厌倦皇都杭州的心情,在此写下了“皇都归客入仙都,厌看西湖看鼎湖”名句。其中“归”字和“厌”字极值得玩味。“归”是脱离闹市,归入自然之真,表示一种决心和行动。“归”的原因呢?是“厌”,厌烦皇都闹市的喧嚣,虚伪。我想,王十朋在游仙都之前,久有厌的情绪而不知归向何处。及至看到鼎湖景色,顿悟人生,看到了归的具体去处。
人类向往恬静生活的心愿是共同的。未经斧凿的“第一自然”则是非常好的引导师,譬如:仙都——鼎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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